各位同学,我不得不提醒你们,打从你第一天入学开始,你或许就在琢磨:我是谁,我该往哪去。当然,你不能很快决策,因为南大目前在实施通识教育,在走宽口径的教育道路,这样的好处是将来的选择面广,适应性强,更容易挖掘自己的潜能。所以,你不必很早就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,但你得知道:思考清楚你的未来,对你来说这很重要。想清楚了你适合做什么,也就知道你得做哪些努力。你们的学长在今晚的会议前跟我说,跟新生谈这些是不是早了点,到大三再给他们说这些吧,我说不行,竞争形势逼人,这个战略头脑的准备,得从娃娃抓起。(笑声)
按照常理,新闻是培养报纸记者的,将来去报刊,也就是去平面媒体工作;广电是培养广播电视媒体人才,还包括互联网传播业人才;广告是培养媒体经营和广告业人才。其实,这几个方面,就目前的课程体系来看,也没有不可跨越的界线,也就是说,读书时,课程内容有一部分是重叠的,毕业了,新闻系的学生也可以到广播电视台,广电的学生有时也可以去报纸,然后,三个专业的同学都可以去新媒体服务。甚至,新闻和广电的同学也会去企业界,当公务员。只有一条,广告系的学生毕业后去做记者就有点难。
所以这三门学科,前两门,新闻与广电是表兄弟,但它们与广告就是远房亲戚了。从教学上看,广告教学放在商学院、艺术学院也是有的,方向和重点不同而已。同学们未来的一个困惑在于:选专业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会是哪块料。我想说的是,这三个专业有不同的指向,有不同的职业要求和从业的利弊:
从事业领域来看,平媒这一块儿,应该说在中国媒体是最多的,就业看上去选择比较多,职业素养也最高,但平媒正在衰落中。而且由于壁垒低,就业竞争也很强,找到好的平媒工作不容易。广电行业,技术性强,很风光,对全社会的影响力非常大,每天忙的热火朝天,缺点是工作状态很浮躁很累。广告,魅力在于每天都在接触全新的挑战,创造力强,就业面可能在各行各业,但是压力也很大,因为服务的单位的企业属性更明显。
从教学培养来看,各种专业都有自己的学习难题,比如说现在电视人才过剩,为什么?因为培养的方向同质化。各个学校都在培养编导人才,而在电视台,摄像师都成了编导,编导也就滥了。但广播电视台也缺一些人才岗位,比如合格的(!)策划人才,电视产品包装人才,还有好的纪录片人才,这些都是紧缺的,但就是培养不出来。最缺的专业方向,目前是播音主持。不过想做播音主持也不容易,你凭什么做播音主持?难道就凭你长的双眼皮两酒窝?没用啊,播音主持它是一门困难的行当,在中国大众眼里,似乎就认为都该是年轻貌美的人去做。但不是这么回事。西方的电视台,很多主持人都貌不惊人,甚至早已年迈,但是业务素质很高,道德水平很高,思想能力、管理能力、表达能力出众。这些,差不多是行业精英的要求了。你也可以说你想做行业精英,没问题,可从第一天开始你立志就得高,还要比别人勤奋,别人看一本书你就得看三本,别人上三小时机你得上三十小时,别人朗读一万字,你得能够背诵一万字,别人写一篇稿要五钟头,你要在五十分钟写完,写得还要出众。坚苦卓绝的训练才能成就非凡的能力。你如果跟着大部队混,那能成精英吗?随大流的学生,每年都有,说起来也算南大毕业生,你但是不上进,有些人四年学习就忙于打打游戏,打个游戏还打不好。(笑声)所以,广播电视这方面,不缺人才,只缺优秀人才。
广告系的情况就更特殊些。大家知道传播学院有广告课,前面说了,商学院、艺术院校也有广告课,传播学院的广告课是从媒介理论与媒介传播实务的出发点来设计的,诉求的是媒介策略、品牌传播、整合营销、传播心理学、广告文案、广告策划之类的能力,商学院是基于企业营销管理来学广告,在它的学科内部,广告的教学地位较为边缘和微细,但一般来说毕业生的商学基础更扎实。艺术院校,在广告设计、美术素养、广告制作、影视广告方面更为专业。我算是一个前广告人,1990年出道,98年退役,做了八年广告,广告行当的东西我大致明白,在这里,我要说,你别把广告这行想得太天真,要成为优秀广告人,很困难。尽管没有那一行能像广告这样激动人心,每天都有新的事物,每天的生活充满创造,经常服务大品牌。但是如果你要从事广告业,不能就学那几本书,几门课。而且你一定要动手,从实践中磨练才好。此外,我要强调,目前的广告专业培养思路有点问题,广告行里最需要的人是不是广告专业的呢?恰恰不是,广告行里,营销管理学、艺术设计、广告学三分天下,而且前两者比重更大。特别是考虑到,广告行里话语权最强的是社会资源,因此,刚毕业的广告专业的学生很难在那里很快就有一个好的事业起点。企业界和广告业的一些老总和我说,其实,广告专业的学生最应该、最适合去的地方:企业的市场部。也就是说,不是为乙方服务,要为甲方服务。你们在广告系所学的一切都是为品牌传播服务的,去企业市场部可以扬长避短,而在广告公司固然有可能出彩,但是也可能暴露自己的缺点。所以,各位未来广告系的学生,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理想去处是为企业服务,那就选择它。
回过头来,说一下新闻业。这个行业,采写编评播音主持之类的技能,就不用再强调了。这里,我想说的是新闻业的事业关键词,如果你将来从事新闻业,你得有几种品质:
首先是无畏,记者行里有一句话说记者是无冕之王。无冕之王的内心是辽阔的,自信的,公正的,以公共利益为旨归的。我举个例子,记者见到首长,就无需献殷勤了,因为你的职业身份决定了你不能干这活,因为你代表的不是个人,代表的是社会公器。既然是在做公共服务,你就只能选择无所畏惧,冷静,客观,平等,甚至毫不留情。有一天你采访王菲了,王菲是你昼思夜想的偶像,但你依然不能有什么粉丝式的反应,你肯定不能找她签字、合影。无畏,就是不谄媚任何强权和压力,不炫目于任何光晕和诱惑,只执着于自己的职责。
其次是无私,无私意味着你的追求只能是社会的最高利益,人民的福祉,不是为自己谋利益,甚至也不是为你所在的新闻单位做喉舌。
无私加无畏,记者就很典范了,不过这样典范的记者,在中国,不多。
第三是专业水准。什么叫专业呢?专业主义,通俗的说,就是一种技术与态度的行业壁垒,不容易为外行所模仿和习得。拿写稿来说,你别说你会写字就能写稿,你得写的非常深刻、非常精确、非常快。再说采访,中央五套个别的记者,在奥运会采访运动员,问别人:“你累不累啊?”你这不是废话吗?“拿了冠军你高不高兴啊?”“你下次还想不想拿冠军啊?”懂行的观众看了就都在摇头,这记者太不专业了。还有,汶川地震,还是央视的个别记者,冲进抢救室,对着即将做手术的垂危病人说要采访,气的医生都想抽他。这些记者就极其不专业了。
当然,新闻专业与其他传播行业最重要的差别在于:没有哪个其他应用传播业分支,如广告、公关以及诸如此类的表兄弟,在学统上是如新闻业那样,以超利益的社会公器为自我认同的。往深处说,近现代新闻学教育的最高理想是培养西方所谓“知识分子”意义上的文化传播阶层,其阶级属性是超越的,而其它应用传播学教育的理想则不是。
因此回过头来看我给你们的要求:知识、能力、思想、教养、性情,缺一不可;宽广的知识面,良好的知识结构。这些是为了什么?一是要让你出类拔萃,这样才能有机会,二是要有多种职业共通的素养,这样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机会。
高要求才能出真人才。我经常说,所谓人才,特指的是优秀人才,也就是有高度能动性的、全面发展的杰出之才。一般的人才不叫人才,有一技之长,那叫钢材。再差一点的,什么长处也没有,在里面凑数的,那叫木材。(笑声)我们的同学要争做真正的人才,这种人才,按照南大的标准,就是:诚朴雄伟,励学敦行。诚朴,就是诚真朴茂,雄伟,就是雄浑伟大,励学,是要勉励勤学,敦行是要敦促实行。我觉得,今天我们所谈的主题,大致就是这个标准。符合这个标准,你从学校出去之后不会愁就业,不会没有发展,并且,我深信,你将来一定会对社会有较大的贡献。
各位,今天我好像是从未来回来跟你们说话。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看过吗?那里面的老瑞德曾说过一段感人的话: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,但并非受惩罚才后悔。我回首前尘往事,那个犯下大错的小笨蛋。我想和他谈谈,我试图讲道理,让他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,但是我办不到,那个少年早就不见了,只剩下我垂老之躯。我作为一个教书二十一年的教师,思及学生的未来,常常会战战兢兢,我把你们看成是自己的子弟,最怕你们中可能有人即将蹉跎岁月耽误前程,犯下大错,那时你们就想回到过去和自己谈心也办不到了。好在,我现在能够从未来回来跟你们说话:你们要从今天开始,做一个南大以你为荣的好学生,做一个优秀的人才。(掌声)
我衷心的期望,你们每个人都能有一个成功的大学生涯,有一个远大的前程,有一个光辉灿烂的人生。
谢谢大家!(掌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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